明火

第六十四封——晨思

你好,

    自上次去信已十日有余,那个大胆的决定像是在生活中被遗忘了一样,因为我不愿意提起,更不愿同旁人提起,每次想起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止不住地脸红。可能你会觉得这对于我来说更像是隐患而非某种决定,它迟早要被曝光于众人之前。在众人看来那是令人失望的胆怯与自断光明的愚昧,我心中或有一丝苟同,但如果他们仅仅是这样想的,那么我连理会的必要都无需有。

    我理解这样常人所有的思维,因与之无关,便不吝于从最理想最完美的角度,对事情做出最高标准的评判。他们把自己充作神明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地俯视与之无关的一切事物,用大慈悲的眼光怜悯众生,仿佛有些人生而可怜可悲,命里注定要遭受劫难。我向来不屑于这样的想法,却也常常落入泥潭,只因自己心里总还存着点优越感,无知无畏且无能,没有方向,随波逐流。我同样理解他们为何会这样想,这是最捷径最暴力的,许多人第一直觉就是它,再之人类总喜欢寻求认同,当这些捷径暴力的想法汇聚在一起时就形成了高高在上的社会审视无助个体的滑稽景象。

    这样的暴力的价值审视或有其存在的道理,我不愿多谈,它对于倦怠懒惰的个体总是一种鞭笞者的存在,一把悬在头上的刀。你我在生活之中或多或少都会经历过这样的审视,每一次诚惶诚恐地去理解他们口中的那些大道理,小心谨慎地去做到让他们不再对我评头论足,可我却容易迷失,我失去的是自己本该锻炼出来的价值判断,一种独立思考跳脱常人思维的能力。无论他们的出发点是基于一般的好心或是长久的麻木,我现在对这样的审视充满了鄙夷与厌恶,那些审视经过的不是人类的大脑,而是社会的大脑,有如巨婴一般任性而无理取闹。    

    尽管对这样的社会现象感到愤懑,我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智。我没有办法想象在它完全消弭后的社会是何种模样,就像不能想象没有翅膀的鸟是什么样子,因为它于人类仿佛是某种天性般的存在。对于我的那个大胆而悖逆的决定,我希望你不仅仅是出于优越感的指点,还有出于同理心的支持。

    暂时忘掉这个决定,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从平安夜,圣诞,上个十年到跨年,元旦和这个十年,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看见了什么?这样的问题时不时地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无意去窥探你的生活,只是代表着心中对你的一种关心。毕竟这是十年与十年之间交接的时刻,承接着对过去留恋与对未来的憧憬,是世纪之中里程碑一样的存在,象征着新的无限可能,是人生中另一篇章的开启,代表我们不断走向成熟的自我与内心。这个时刻值得去纪念,就像记住风的吹拂,水的流淌,阳光的温暖,天地的广阔和四时的更替一样,是一切美好的事物。

    从做出那个决定以来,我就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但我总害怕一开始的信誓旦旦会变成末了的亦已焉哉,因为这不是一件容易坚持下来的事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将我送回之前的抑郁状态,于此我没有一丝的不担心。可是我总不能待在抑郁之中一辈子,束缚自己的手脚,羡慕周遭的一切,却无能为力。我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我想要告诉你,但我又没有办法把之前那个我的样子去写信告诉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努力地去活成那个样子。现在的一切都好,情绪稳定,作息也开始规律,开始有了些希望,对于感情不再盲目。我想告诉你,每天都能看见阳光的生活,很惬意。

祝好!

二零二零年一月五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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