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火

第五十五封——绿色

君好,

    你最近过得好吗?我近日总想拿之前写过的题目再来写一遍,不是说想着拿着两个版本比出个高下来,也做不到,但有些题目在不同时间与心境之下所酝酿出来的文字倒也是有着鲜明差异的。我本想再写一遍对《郭源潮》这首歌的感悟,里面的词是值得玩味的,可总需一些生活经历来填充,想想还是放弃,说不定等到几年之后再听,蓬莱放着的思想便移山换海了。

    今年春天的时候写了一封《绿色》给他,细节大抵都在脑海里模糊了,我只记得一个大概。那时候阴雨绵绵的,仿佛整个春天都在下雨似的,心里发了霉,写的文字也酸溜溜的。我记得是说他在我心里很重要,对他很是喜欢,不过仍放不下自己的那一点自尊心,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了喜欢和爱的区别。最后我还作了个比喻,把他比作绿色,接上一句我最爱的颜色是黄色。

    换了个光景我便对那时的自己不理解起来,你说这气不气人?时过境迁,虽然彼时的我和此时的我都对他存着一丝侥幸,但这侥幸也有各种,有些是心里存着侥幸,有些只是眼睛里看着罢了。你也别劝我,你的一番好意我提前心领。我们都知道痛,尤其心痛是非常折磨人的,若按寻常想法,这番痛楚能免则免,唯恐避之不及。只是未曾经历过这般痛楚,日后再遇见又怎知如何处理,不知痛而避之,就像井底之蛙,成天担惊受怕着,没点稳重,也不成熟。

    我对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俗话都说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难道是我不够爱他,或是对他真的仅仅是喜欢而已?鸡毛蒜皮大的烦恼与疑问都挤在一块,我难得回答,也懒得回答,让人心烦意乱。你定要笑话我这是自作自受,一个人单恋着还能有这么多内心的波澜,没有海岸给着拍打,只能不停汹涌。我也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近开始学习日语,如果能潜心学习一门语言,分担些伤痛总是好的。

    如今再提笔给你写有关绿色,我想着构思还是不要为妙,就天马行空把对着颜色的爱恨哀怒给你兜个底。中国人说绿色,总有些顽笑话的意味,尤其是在指头上的颜色时。所以要给一个人的尊严上蒙一层灰,就说他被绿了,或者带上了一顶绿帽子。这样的称呼不免恶俗,明是受到伤害的一方,还要赠个显眼的称呼给他,硬要落实了被出轨的事实才罢休,大伙都在旁边看他笑话,少有人上前去安慰。起先我学到这个词,觉着新鲜,加之这样降人自尊的词总能让自己觉得高人一格,不自觉就落于俗套,而且还用得十分大胆与随意。我现在想来当时的轻狂,十分惭愧,往往自己觉着高人一格,在别人眼中却落了个言辞刻薄为人辛辣的样子。虽然当时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评论,给人的印象总是不佳的。

    少时最爱新绿。初春灰霾的天里冒起丝丝细雨,洗去积了整个冬天的尘土,新草点点地便从土壤里冒出来。那时放学回家,我总要和同学绕着稍远的一条路同行,那条路沿山绕水,虽然在雨天有些泥泞,但踏着泥淋着雨和同学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总比着快步沿着马路回家总要生动有趣些。看着那新鲜的滚着水珠的嫩绿,总是能不自禁引起我心里的呵护之情,它在那寒冷晦暗的世界里是多么罕有多么与人以希望啊!再者看见了新绿,天气就要暖和起来,出太阳的日子也会多起来,我便将它看作是一位幸运的信使,欢喜着看见它。

    现在我仍欢喜着看见那绿油油的春天,只是更偏爱起墨绿。小学美术课里的彩笔盒,我总是不愿意用墨绿的那一只,嫌弃它颜色老土黯淡,根本不能用于画中。但不知从何时起我就转变了想法,觉得新绿固然带给人一种希望的光芒,可是墨绿的黯淡色彩下是一种时间的积淀,褪去光泽后少了锋芒多了朴实与沉毅。也许转变牵连着我的人生的际遇,我总是觉得墨绿与自己或多或少有着共同点,愈看愈喜欢。

    我喜欢的《流言》的封壳也是绿色的,墨绿涂鸦下杂着些新绿,也许这就是一开始吸引我翻开它的地方。总觉得喜欢相同颜色的人,能通过这共同的颜色延伸出更多的相同点。一种颜色,喜欢久了,便成了心底的颜色。

祝好!

二零一九年十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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